幾千多個日子過去後已經沒有人會問我適不適應在台北的生活了。
事實上是,就算不能說是如魚得水,
用甘之如飴來形容這幾年的生活或許也不為過。
倒是三不五時會被問起兩邊的生活哪邊比較好之類的問題。
最制式化或許也最中肯的回答是:『各有好處。』
兩邊其實代表著兩種相對的、截然不同的生活型態。
一邊繁忙、另一邊悠閒;
一邊都市、另一邊鄉村;
一邊狐帬狗友一大票、另一邊天涯孤獨一匹狼;
一邊晚上九點上床睡覺、另一邊早上九點回到家睡覺。
現在認識我的人大概都很難想像,
我是怎麼在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型態下活了幾年。
這就好像妳養了一隻貓養了幾年、
突然有人跟妳說那隻貓其實以前是住水裏會游泳似的。
除此之外,心態上的轉變或許要更為巨大。
在台中時外在的空間遼闊無邊,連帶著心也放大了,
就好像諾大的公車上只坐了我一人似的。
我只好往內心去搜索一點抓的住的東西。
在台北則是繁忙的生活,
幾乎不關機的手機和24小時不打烊的便利商店無孔不入侵入我的生活,
反倒像是擁擠的捷運車廂內擠滿了相貼但又無比疏離的陌生人。
在台中時我在大海撈針似的想找到一點讓我思考的頭緒,
在台北時則是千言萬語我不知從何說起,
而一個念頭稍縱即逝,又馬上為下一個念頭取代。
好似浪潮般一個接一個打來。
事實證明以結果論而言,後者反而要比較糟,
看看越來越少的文字出產量就知道了。
這就好比在饑餓時粗茶淡飯都覺得格外美味,
而當吃飽後山珍海味也提不起多大興趣。
有時會覺得是不是自己江郎才盡了,
但其實真正讓我驚懼的念頭是我已經變不出什麼花樣了。
翻來覆去的其實是同一套的喃喃自語,
好比小巷中坐在破竹椅上的老頭口中唸著只有他自己聽得懂的故事。
不、更糟糕的是,會不會有一天我連喃喃自語都懶得去做了。
人活了一輩子在死之前,
如果還有沒說的話、沒完成的夢、
沒做過的事、沒去過的地方其實是件好事。
我怕的是,有話未說卻不想再說,有夢未了卻已無心去了。
那我還剩下些什麼。
Just better in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