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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懂事的長者難為
作者: 紅袖	日期: 2011.06.07　　天氣: 　心情:

祖母生了九個孩子，在困窘的生活環境下只存活了三個。姑媽是唯一的
女兒，從小被哥哥和父母捧在手掌心上長大！
姑姑年輕時曾跟著祖母到台北，在我們家裡住了一段時間學裁縫，曾經
是不下廚煮、不動手洗碗筷的嬌嬌女。但是，當她跟著祖母回到虎尾老
家過日子，在幼稚園裡工作被內向又敦厚的姑丈看上，當媒人來提親時
，她毅然決然的點頭同意要嫁！
姑媽嫁入婆家只有十九歲，姑丈是長子而且馬上要去當兵。雖然姑丈家
是開碾米廠，但是婆婆是厲害角色又偏愛么子；只有兄弟兩人，但公公
跟小叔都愛賭，常常有人到家裡討債，小叔又好色常常會她洗澡時或者
更衣時偷窺。碾米廠工人很多，姑媽要在大清早趕著去買菜，三餐要等
大家都用過餐才能攪著菜湯配著米飯吞。還好，她會趁買菜回來的路上
偷跑回娘家吃祖母幫她準備的菜餚！
姑丈當完兵回來，他們的家產也被小叔跟公公敗得差不多了。姑姑跟姑
丈兩人決定要自立門戶生活，從人家騎樓下蹲著開始賣零米開始做；但
是害羞的姑丈不敢吆喝，祖母很心疼姑媽總是自己在大太陽底下站在市
場口大聲招呼客人上門，姑丈拿著報紙遮著臉躲在角落，一聽到有客人
要送米到家，姑丈馬上揹起米騎著腳踏車四處送！有時還會有債主找上
門搶錢，只好靠大伯帶著一群兄弟來幫忙，就這樣熬過一波又一波的難
關。
終於兩夫妻有了自己的店面，四個兒子也在姑媽全心栽培下，不止優秀
而且非常自愛的讀完國立大學。各自成家立業，他們雖然孝順但都離鄉
背井在打拼；他們兩老每天一早騎著車去打羽球，約定要健健康康互相
扶持到老。不敢隨便打擾孩子們，只要年節他們得空回家時，一定準備
豐盛的菜餚讓大家開心相聚！
豈料，姑丈早年揹重物的疝氣毛病讓他一再開刀，原本就內向不善多言
辭的個性悄悄地被憂鬱症纏身。讓姑媽不再像往昔那麼健朗，時時刻刻
都要擔心著姑丈，怕自己照顧不週發生什麼意外！沒想到，接著姑丈竟
然中風，姑媽一夕之間整個白髮，雖然兒子們都陸續回家來探望，畢竟
他們有自己的家庭要顧，怎可以擔誤？想要找外佣到家裡幫忙，姑媽擔
心語言不通，又沒辦法再分神教，家裡又窄小怎麼擠。她每天推著輪椅
頂著太陽把姑丈帶去復健來來回回要花上一個多小時，還要幫他洗澡更
衣，原本以為姑丈開始能推著復健車走一段，開口說簡單的單字，姑媽
可以喘口氣了。沒想到，接著面對的是嚴重的骨刺必須開刀處理！
這一刀下去，讓姑丈整整在加護病房裡躺了一個多月。
前兩天終於見到姑媽，我們姐妹帶著她去陽明山上散心吃頓飯。姑媽從
來不敢讓媳婦承擔任何責任，曾經她在幫姑丈洗澡的過程中自己抱不住
也跌坐在浴室裡，硬是爬到客廳打電話請鄰居來幫忙，才讓兩人脫困！
曾經穿的鞋都走到見了底，但就是不敢隨便出門去買雙鞋，結果告訴遠
地的兒子返家時買雙來，居然買的是涼鞋尺寸又不合也硬穿。最後是二
姐從台北幫她買了伯肯鞋兩雙，當她收到一邊打電話一邊哭著說謝謝！
看到原本高壯的體格，瘦到我們認不得的模樣，真的心疼！
席間她提到，最怕孩子們說姑丈變這樣就是她寵的，沒事就煮高熱量、
高油脂的菜端上桌，又隨姑丈的意思吃辣，讓她想起來就難過。
唉！為人子女的請體諒一下老人家的心情吧，事情都已是如此，你們除
了分擔經濟上的壓力，是不是能再多想一下？像這麼善良的長者，請別
再為難他們了。照顧老伴已經很心酸，難道一定要她也賠上健康才算數
嗎？雖然我們願意傾聽她的苦處，但畢竟我們只是外人，不是兒子、不
是媳婦，她也怕自己和老伴拖累到晚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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