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又抬頭望着這個男僕兼店夥:”我說阿登,幸虧我一向知道你沒有喝酒的習慣,因此我斷定你是清醒的.否則,我真以為你喝醉了酒呢!瞧,我的手不是跟你一樣的乾乾淨淨的麼?不,實際上我的雙手比你的乾淨得多呢!”當他不期然而然地也瞧了阿登的一雙骨節嶙峋而且染滿髒污的手,他特地幽默地加上這麼一句:”我不是告訴過你不知道多少次,你在花園裏工作了以後,一定得先把你這十個爪子洗乾淨,然後才能下手做飯麼?”
阿登不理這些責難;當他的主人伸着潔白的十指直挺挺地移放到他眼前讓他驗看的時候,他更是笨拙地直搔着自己的一頭白髮.呆瞪着主人的潔淨雙手,卻又不情願承認他方才的視覺有毛病,因而他喃喃申辯着說:”我可以發誓,方才我明明看見你伸在爐門口烤火的雙手,血淋淋而且紅閃閃地,彷彿沾滿的鮮血還不曾乾.我以為你是不當心割破了手自己還不知道呢!”
“血淋淋而且紅閃閃嘎?” 巴沙德一肚子氣幾乎要迸爆而出:”真是異想天開,荒謬絕倫!”
然而,在阿登的驚奇不定的眼光繼續注視之下,巴沙德感到自己的忿怒在逐漸增加中.
因為他下意識裏感到自己已經成了取笑的對象,像舞台上的丑角一樣,這是使他非常受不了的.
“分明是爐裏的火燄照在我手’上所生的光影,使你這裝着怪誕思想的昏庸朽腦發生了荒唐的幻覺!”
他深知受他雇用多年的阿登的弱點,因而更進一步地下了這麼一個診斷,然後又喝着說:
“算了,算了!你還是點起燈來吧!同時把那一瓶杜松子酒打開來,讓你也喝點滋補滋補你的朽腐腦袋吧!”
老阿登嘰嘰咕咕着什麼,自去點燈和端取飲茶的茶具,自然也順從主人的吩咐去把一瓶杜松子酒帶來.
就在阿登走了以後,趁着起居室裏仍只有大爐火閃動的暗光裏,巴沙德試驗着把雙手再往爐門伸進去,
不料就在那麼一瞬間, 他不自禁地猛然打了一個寒顫----------
他的雙手真的是血淋淋而且紅閃閃地!!!
--待續 |